这里是金海市的华光街道南片区。与已经存在了几十年的北片区相比,这里是移民和富商的聚集居住地。才建起了几年的高层住宅房就像田地里的玉米秆子一样密密麻麻地耸立在这片并不算开阔的土地上。哪怕是深夜,霓虹灯依旧在住宅区边上的商业街上闪烁着迷离的光芒。不远处,正在兴建的是一个对外开放的游泳馆,脚手架差互交错着,而墨绿色的麻片则覆盖在脚手架外侧,远看起来就像一棵发育不良的巨大冬青。住宅区之间,四通八达的四车道通向一公里开外的高速公路。夏日的蛾子与甲虫在每一盏明亮的路灯下飞舞,给地上的人行道投下一块又一块的阴影。时不时,它们会撞到滚烫的灯管,发出轻微但不和谐的滋滋声。
在这样的繁荣街区里,沉溺于歌舞酒色中的城市人的确不大容易注意到,在那一栋有着玻璃幕墙的办公大厦顶楼,有着一个不同寻常的身影。
一个看上去还十分年轻的少年,顶着一头乌黑的卷发,披着一条又长又宽的黑色披风,在顶楼眺望着对面大楼里的动静。他透过望远镜的镜头,看到对面第十二层楼的一户居民家的情况。现在是午夜零点半,在白天闹个不停的蝉也静了下来。而那户人家的卧室,终于彻底没有了电视机那忽明忽暗的光线。少年冷笑一声,将望远镜小心翼翼地放回腰间的牛皮挎包里,站起身来。
一米七十出点头的身高,乌黑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纤细的身躯。就是这样一个少年,慢悠悠地走到顶楼平台的右侧,做出了一件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造型魔法,延展隆昌!(ZO-HO-MAHOEX-TEN-DOLI-BRIDGE!)”
随着这一声奇奇怪怪的,像咒文一样的话语,少年将戴着黑色皮革手套的双手按到大楼顶部的水泥平台上。坚实的水泥立刻像一条从冬眠中醒来的蛇一般扭动起来。随后,少年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操纵着水泥的走向,然后猛然发力,让像蛇一般抬起头来的一段条状水泥冲向对面的十二层楼平台。水泥条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后粘到了对面大楼的后窗台下一点点的位置——发出的声音其实也就像是墙壁热胀冷缩时候的那样,不会引起太大注意。就在短短几十秒钟之内,一条连接两栋大楼的水泥桥就完成了。同时,少年所在的大楼顶部不再是平整的了,而是凹下去了一大片——也就是说,刚才铸造了那条衔接两栋大楼的通道的水泥就是从这边顶楼抽调过去的。
“应该……够结实了。”少年喃喃自语,用穿着靴子的脚踩了踩“水泥桥”的边边,三十多厘米宽的水泥凹槽直直地通向对面,看起来因为材料不足而显得有点单薄。“……不过算了,OK,我来了——”
少年坐到水泥桥梁的凹槽里,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双手用力一推,身体就像坐着落差不大的滑滑梯一样冲向对面大楼。在滑行到距离出发点六七米的中途的时候,水泥桥梁发出了不详的咯咯声。不过好在二十米多一点的楼间距很快就通过了。少年站到对面大楼的后窗台后,薄薄的桥梁就裂开了夸张的大口子,几片水泥掉到了下面的草丛里,传来几声流浪狗不安的吠叫。
“好险……嘛,还是赶紧办事吧。”
少年从挎包里拿出一支黑色的粉笔,对着笔端哈了几口气,然后用这支粉笔在窗玻璃上写下了“Hermes”的字样。不一会儿,一团黑色的粉尘就完美地覆盖了少年所在的那层楼。
几秒钟后,后窗被打开了——因为不大可能会有人从十二层楼的后阳台进来,所以后窗甚至没有上锁。少年小心翼翼地进入了那套公寓的厨房。因为电视刚关,所以主人很可能还没睡着,不过少年似乎很有信心。只见他从挎包里拿出一只金色的怀表,打开,拿着它用手腕呈八字形晃了一会。怀表的指针马上像指南针一样开始抖动,然后把指针指向了客厅里的液晶电视。
“什么,居然能在这种家电里面藏东西……”少年挠了挠头,揉着卷发吁了口气。“好吧……我来找找。”
少年俯下身,轻轻拍了一下电视。它发出噼兹一声响,似乎是屏幕上的静电与皮革发生了接触。少年脱下手套,试着用手去触摸电视的背后。
“急急现形!(Ap-are-ci-um!)”
一道白光从客厅到卧室的通道那边射出来,打中了少年。他黑色的披风立刻落下,发出一声鞭炮爆炸一般的声响。他顾不得捡拾披风,一个纵身跳到了沙发后面。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条银色的,像蛇一般的光束就闪电般地扑过来,将他牢牢捆成一团,固定在了沙发背后。
少年狼狈地被抓获。
公寓的主人让沙发转了一个360°,少年被绑在沙发背后,现在被弄到了客厅的正中央。他颤抖着抬起头,看见面前的这个轻轻松松就逮住了自己的主人。
他是一位看起来岁数相当大了的老人,头发已经全白。额头上的皱纹也随着年龄深深地刻进皮肤。他手上拿着一柄白色的拂尘,身上则是一套与其年龄完全不符的绣着紫色星星的睡衣。
老人走近少年,浅褐色的双眼中没有责备的意思。相反的,那一双眼睛里却是充满了好奇与笑意。好像是自家孙子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而爷爷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地制止了他一样。
“大半夜的私闯民宅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孩子。”老人把拂尘搁到膝盖上,在少年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不过能进来这屋子倒是表现不错,要不是我连接在客厅电视上的尖叫咒文被触发了,我还真没有发现你进来。让我想想,你用的方法……嗯……不错不错,的确是这样,然后看看你的头发,还有你跟你老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是的,你小子,是安德烈家的孩子吧。”
老人自言自语一般地说了一大通,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年的脸色刷地变白,又慢慢变红的过程,“你是来我这里,想带走什么呢?”
“切……庵野那家伙骗我……”少年避开老人的视线,“早知道是个巫师的家,我才不会冒这个险来找那个东西……”
“原来是受人之托么,怪不得。看你的身手,貌似是干这一行的老手了吧。不过很抱歉,三脚猫的魔法与小伎俩可不是用来对付我的,看来你累积至今的经验让你轻视到甚至遗忘了事先调查的步骤啊。”老人扭过身子,用拂尘扫了一下客厅茶几上的一个不锈钢水壶,里面的水立即发出微微沸腾的声响,然后他侧过身,打了个响指,一对青花瓷的茶杯就从客厅电视机柜台边的储物柜里飞了出来。就像一对悬浮着的的气球,缓缓降落到少年与老人相隔中间的茶几上。
“先来喝杯茶吧。”
不锈钢茶壶飘了起来,就像有个看不见的人影托着它一样。壶嘴微微倾斜,浅绿色的茶水进入了杯子中。在窗外路灯昏暗的投射光中,显得有那么点诡异。
“……这……”少年觉得手上的束缚消失了,银色的绳子不见了踪影。他想要逃跑,可是看着紧闭的房门,老人虽然放松但是毫无破绽的坐姿,以及那一双浅褐色的,似乎能穿透人心的眼睛,少年觉得这个方案似乎不大科学。再加上老人似乎没有动怒,也没有报警的意思,看来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
“你不会以为茶水里有毒吧?”老人打趣似地笑了一声,自己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嘴角边的胡子微微上翘了一下。“放心,要是我打算做掉你,根本不用那么费事,也不会这么人道。”
虽然明显是打趣的语气,但是少年背后还是感觉到一种与心理素质无关的寒意。
老人扬了扬眉毛,少年咽了口口水,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但是茶水很烫,他差点吐出来。
“哦,对你来说有点烫吧?大概是我老了,感官都不大敏感了吧。这一点我得向你道歉。”
少年还是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老人,但是不敢与他四目相对。现在他几乎没有想逃跑的意思,但是注意力却开始逐渐转移到这间客厅里的角角落落。
“【那件东西】已经被转移走了。”老人似乎看透了少年的心思一般,这下,对方似乎是彻底泄气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啦,毕竟接下来,你可能就不用从事这种工作了哦。”
“……什么意思,你打算送我去监狱?”
“你可以自己选,”老人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沙发椅的扶手,仍旧是怀着浓厚的兴趣看着眼前这个略显焦虑的少年,“你可以选择进我的学校进行学习。但是如果你不愿意,那么你可以选择不去学校但是为我做事。再不行,那就只好送你去监狱了。作为【校长】,我强烈推荐你选择第一项,况且凭你现在的实力,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就算你对我宣誓效忠,也顶多只是会成为我的炮灰而已。”
“你是【校长】?”少年惊讶地问道,“是哪个学校的校长?”
“鸿钧国师学院,”老人揪了一下嘴角的胡子,眨巴了一下眼睛。“很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学校至今为止也只有80年的历史。现在正是新一个学期的招生期间——我本来应该待在学校办公室负责联系家长和办理入学手续来着,但是没办法,因为是要处理那个你在找的东西,所以我才在外面租了这一套房子掩人耳目。”
“那是什么……”少年怀疑是不是这个看起来不大正常的老人在和自己开玩笑,“……我是说,那是一所什么学校来着?”
“有组织性地培训国师的学校。你知道国师吗?在以前的时候,这一类人被称为【护国师】。他们负责管理国家的风水,辅佐国君帮助国家发展,祛除危害皇室成员的鬼魅。其实,用现在的标准来衡量,他们是属于国际上通称的祭司(Priest)。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宗教成分的限制,你们可以选择以后从事圣职工作,也可以选择很多在【那个世界】从事其他的工作。”
“所以,现在你不得不做一个选择了——安德烈家族的长子。”
“你刚刚说你认识我老爸?”少年急切地问道,“你认识他的话,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很抱歉,这是机密。”老人扬了扬眉毛,笑着说,“不过你放心,他这种人不是那么容易就撇下家族和亲人不管的。他在做一件很重要的工作,而且,他曾经也是我的学生。”
少年陷入了沉默。
五年了。
模糊的记忆里面只有老爸手把手教自己走路,骑车,和一些简单的魔法。那时候父亲的身影很伟岸,很高大。在自己搬离那座小屋子之后,父亲就极少出现在视线中。而母亲的印象更是淡薄,只有那一张在阳光下看着还在摇篮里的笑脸成为少年心中唯一的记忆。
不会撇下家族不管?
想见到……父亲吗。
“我愿意入学,先生。”少年终于作出了决定,抬起头,望向老人浅褐色的双瞳,“我愿意到你的学校里学习。”
“那么,来报上你的名字。”
“轶铭,”少年说道,“轶铭·安德烈。”
最终魔法大战黎明之月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